临时工缘何能受贿30万|饮既不多缘何能醉

发布时间:2020-03-06 来源: 人生感悟 点击:

  2007年7月10日,国家药监局腐败窝案的头号贪官郑筱萸,以注射方式被执行死刑。之前的7月5日,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同时宣判了药监局窝案中涉案的曹文庄、卢爱英、王国荣、李智勇、马腾5人的受贿、玩忽职守罪。其中马腾连国家药监局的正式员工都不是,仅仅是地方上一家药厂临时借到国家药监局“打杂”的。然而,他靠编排几个文号就拿到了不法药商30万元的贿赂,“买”来13年的铁窗生活……
  
  “小卒过河”挡财路
  
  改变马腾命运的人应该首先是郑筱萸。
  1998年郑筱萸就任药监局局长后,陆续实施了三项改革:一是整顿医药市场;二是推行药品生产质量管理规范(GMP)认证;三是把药品的地方标准统一为国家标准,也就是我们通常说的“地标升国标”。
  按照当时“地标升国标”的程序,医药厂家把材料先交给省级药监局,经过核实签字盖章后送到国家药监局“统一药品使用说明书及批准文号专项工作办公室”(以下简称专项办);专项办处理完毕送到国家药典委员会;进行专家论证后,由秘书长等人签字后送到药监局注册司的化学药品处或中药处;再经过检验合格后,再送到药监局注册司司长处签字,批文正式“出炉”,厂家就可以按照批文投产了。
  国家药监局的官员曹文庄、王国荣、李智勇、卢爱英之所以“出事”,是由于他们所在的位置,掌握着批文的“生杀大权”,但谁也没想到,连借来帮忙的“小卒子”马腾也会在过河时掉进了“贪河”。
  郑筱萸推行的这三项改革,最需要人手的是“地标升国标”工作。经郑筱萸批准同意,专项办工作组成员大多是临时从各单位抽调的。国家药监局注册司在向河北药监局借调人员时,因为河北药监局人手不够,便向国家药监局推荐了河北神威药业的马腾。
  2002年3月,时年28岁的马腾被借到国家药监局药品注册司专项办工作。专项办分为三个组,马腾所在的组叫受理组。
  马腾的具体工作之一,是把注册司审查通过的药品在电脑里汇总整理后,制作出批准文号的报批目录,然后送到各级领导那里签发后,换发国家统一标准文号。但走完这些程序需要的时间是漫长的,制药企业早一天拿到批号就意味着早一天占领市场,抢得巨大的经济利益。所以,制药企业都想不遗余力地进行攻关,力争早一天拿到“国标”号。
  在这个层层审批的程序中,除了曹文庄、王国荣等有关领导的审核和签字至关重要外,马腾所从事的编排药品文号工作,其实是一个鲜为人知的非常重要的环节。因为换发文号的厂家非常多,同时批下来一种药品,有多家企业可以生产。如果马腾把哪个厂家的文号优先编排了,这个厂家的药品就可以早上市销售,企业不但能提前赚取利润,而且会占有市场上的大部分份额。
  当时,全国很多厂家和吉林威威药业公司一起上报了一种叫“心血通”的药。威威药业董事长魏威在等待文号的过程中发现,许多厂家的文号都发下来了,药品名称改为“肌氨肽苷注射液”。由于肌氨肽苷注射液是“国字号”的,上市后吉林威威药业生产的“地方号”的“心血通”就滞销了。魏威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批文要是再晚下来,市场份额就让别的企业全占有了。
  魏威把所有的“庙门”都拜完了,最后却被马腾这个“小卒子”挡了财路。神通广大的魏威坐不住了,连“油盐不进”的曹文庄都能摆平,魏威不相信自己拿不下这个借来帮忙的马腾。
  于是,魏威找到了他的哥们、中国药学会咨询部主任刘玉辉,请他出山摆平马腾。
  
  卖家、掮客与买家的交易
  
  30多岁的河南人魏威,早年在河南漯河从事药品批发,获得原始积累之后“转战”东北。2000年,魏威收购了吉林省梅河口市一家药厂,在此基础上注册成立了吉林威威制药有限公司。
  此前名不见经传的魏威在医药界显山露水是在2002年到2005年的3年时间里,其间,他拿到了200多个“国字号”的产品文号,令业内人士惊愕不已。
  实际掌控威威药业的魏威平时并不在梅河口,当地的企业都交给一些河南亲友管理,他则在北京的集团总部遥控指挥,并开展至关重要的公关活动:他与中国药学会咨询部主任刘玉辉联手向曹文庄、王国荣等人行贿,拿到200余种药品的“国标”号。
  在中国药学会,刘玉辉是出名的能呼风唤雨的人物,他是在药学会工作了20多年的元老级人物。无论在中国药学会还是在国家药监局,众所周知,刘玉辉跟曹文庄是私交甚深的“哥们”。刘玉辉在白云山医药科技有49%的股权,持有资产高达200万元。2005年11月,刘玉辉涉嫌挪用中国药学会资金200万元被捕。
  刘玉辉不但经常利用周末和节假日,与曹文庄开车到河北廊坊等地打高尔夫,甚至为了曹文庄能晋升国家药监局副局长,他慷慨解囊提供了40万元“活动经费”。
  刘玉辉利用与曹文庄的密切关系,帮助一些制药企业报批新药并从中获益,几乎成为一个公开的秘密。
  而以谨慎著称的曹文庄经常在刘玉辉拿来的新药批文上批示:“这个材料是刘玉辉同志拿来,请中药处研处”,或者“请某某同志阅处(刘玉辉同志拿来)”,足见刘玉辉与曹文庄的关系之密切。
  如此一来,凡是注册司的批文只要与刘玉辉名字沾边,也就意味着马到成功。
  
  30万元送“临时工”入狱
  
  理清了魏威、刘玉辉、曹文庄这三人之间的关系后,魏威让刘玉辉出面摆平马腾,便成了顺理成章和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2003年5月,刘玉辉带着魏威来到了专项办。因为魏威跟马腾并不熟悉,所以刘玉辉让魏威在办公室外面等着,刘玉辉到专项办里面没一会儿就走了出来,他轻描淡写地对魏威说:“人已经找好了,咱们回去等好消息吧!”
  刘玉辉虽然是专项办的常客,但很少正眼看马腾这样的“小卒子”一眼。马腾早就听说刘玉辉是曹文庄司长的哥们,在他眼里,刘玉辉是高不可攀的人物。这次刘玉辉绕过别人的办公桌直接来到他面前,竟让他有些受宠若惊。当听完刘玉辉让他尽快把威威药业的药品文号编排下发时,马腾毫不犹豫地表示尽快办理。
  马腾编排下发批文毕竟需要时间,但是,魏威却迫不及待地要拿到文号。几天后,心急如焚的魏威问刘玉辉有没有消息。刘玉辉就说:“你直接去专项办找马腾吧,他是管编排文号的,我已经跟他打过招呼。”
  魏威立即找到马腾。当时,魏威还是名不见经传的威威药业的老总,马腾爱答不理地摆起架子说:“刘玉辉已经跟我说了,现在还没有编到威威厂,你回去等着吧。”
  魏威不得不在眼前这个“小卒子”面前点头哈腰地说:“麻烦您帮帮忙吧,别的企业的药品都已经上市了,批文再下不来我们就赔惨了!您放心,只要您肯帮忙,其他的事情包在我身上,我一定会按规矩办好,包您满意!”
  马腾见魏威说得如此恳切,随即换了个口气:“我这两天就找找你们威威的资料,只要专家审评过了,就马上把文号编出来,刘主任跟我说过了,你放心。”
  魏威不再说什么便起身告辞,临走时他要了马腾的手机号码。
  一个月后,“心血通”和其它的药品文号陆续地下发了,“心血通”也改名“肌氨肽苷注射液”。
  在此后的2003年6月20日至2003年11月20日,吉林威威药业向国家药监局专项办申报的换发药品文号共有26种之多,这些批准文号在马腾的帮助下,真正做到了“快报快批”。
  要知道,同类药品只要抢占市场先机,那将带来数百万甚至上千万元的利益,但是,直到2004年春节前这段时间里,魏威没拿出一分钱给马腾。马腾也没开口要钱,而是全心全意地为魏威忙碌着。两人都互相拽着对方的神经,都希望对方主动提出感谢的事情。
  其实,对深知行业潜规则的魏威而言,拿出一些钱来感谢一下马腾,不是什么难事,但他需要一个能够让马腾和自己面子上都过得去的时机。
  而马腾则考虑得更多,首先,马腾不能不考虑魏威、曹文庄和刘玉辉之间的关系,主动索要好处显然是不明智的,甚至可能毁掉前途。因为马腾的人事档案还在河北神威药业,如果能够得到曹文庄、刘玉辉这样领导的赏识,最后能够调入国家药监局或者下属的中国药学会,进而成为一个北京人,那才是马腾的终极目的。
  就这样,马腾抱着复杂的心态被魏威驱策着。直到2004年春节临近时,魏威觉得该感谢一下马腾了。于是,打算回河南老家过年的魏威打电话问马腾是否回河北老家过年。当得知马腾也要回家过年时,魏威说,我有车顺路,你可以坐我的车一起走,我送你回去。对此,马腾求之不得。
  2004年1月30日下午,魏威把马腾送到了河北省石家庄市栾城县神威药业宿舍附近。魏威下车后,顺手从轿车后备箱里拿出一个装酒用的纸箱子递给马腾:“这点年货,你拿回去过年用吧!”
  马腾简单推辞了一下,没来得及打开看就收下了。他回家打开一看,里边竟全是百元面值的人民币,马腾颤抖着手数了数,整整30万元。
  马腾马上拿起手机打给魏威,要把钱退了。魏威说:“不用了,这是我的一点小意思,你留着过年吧!”马腾一听,再也没说什么,心安理得地收下了。马腾觉得,自己帮了魏威的忙,魏威给这30万元好处费也是理所当然的。
  2006年1月12日,北京市西城区人民检察院反贪局在对犯罪嫌疑人魏威进行讯问时,魏威交代了他向马腾行贿30万元的犯罪事实。之后,检察机关将马腾抓获。
  身高1.80米的马腾站在法院的被告席上,在对自己受贿事实供认不讳的同时,马腾和他的辩护人竭力辩解的是,马腾不具有国家工作人员身份,仅仅是从神威药业公司借到专项办的一般工作人员,不具备药品批准文号审批的职权,在主体及客观方面与受贿罪的法定构成要件不相符。
  但法院认为,马腾在国家药监局专项办从事药品行政管理工作,属于“刑法意义上的在国家机关中从事公务的人员”。他的工作,是代表国家药监局履行管理职责,具有负责某项公共事务的职务和职权……
  2007年7月5日,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以受贿罪判处马腾有期徒刑十三年,并追缴所得人民币30万元。
  
  编后:“审批经济”、“权力寻租”是特权腐败在医药行业的具体体现。因为很多企业要靠“审批”过日子,所以“魏威们”就会想方设法去贿赂官员,包括贿赂马腾这样的“小卒子”。
  马腾是个“小卒子”,也许郑筱萸和曹文庄都不一定认识。这个并没有多少权力的“小卒子”一下子就收下30万元贿赂,而且心安理得,不能不让我们感到震惊。
  其实,我们只要注意到,受贿240万元的曹文庄,在法庭上竟称自己是大大的“清官”,因为对于他所处的重要岗位来说,他认为自己可以捞得更多。如此说来,对马腾轻易受贿30万元就不足为奇了。如果受贿240万元还算“清官”,借调人员马腾受贿30万元又算得了什么?因为在曹文庄和马腾的意识中,他们所处的位置是可以用金钱的数额来衡量的。
  可怕就可怕在把自己的官位、权力和金钱的数额划上等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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