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维禅宗思想 [试析王维《袁安卧雪图》的禅宗意境]

发布时间:2020-03-18 来源: 人生感悟 点击:

  [摘要]本文从阐述禅宗思想对王维绘画的影响,尝试分析解读了王维《袁安卧雪图》所蕴含的禅宗意境,进一步证明了王维画中所追求的禅宗精神境界思想意趣与画面形象间的高度统一。
  [关键词]禅宗;王维;袁安;雪里芭蕉
  
  禅宗对绘画的影响是深远的,中国画的形成和发展更是与禅宗思想分不开,禅宗思想基于出世,却倾向入世,他冲破了禁欲主义的篱笆,将情欲与修禅加以协调,致使禅宗面向世俗化,向现实世界靠近,促成它自身的发展。但他对现实世界的认识,只是靠近,不是投入。因此,它的思想既有入世务实的倾向,又有出世超然的心态。这两方面的思想,对我国传统绘画尤其是文人画极有影响,某些画家在出世和入世间形成了特有的艺术。那么在中唐时期, 禅宗思想盛行的年代,作为文人画的开山鼻祖王维,他的画与禅宗又有着怎样的渊源呢?
  唐代经济发展,社会富蔗,宽容的时代精神使佛教文化和世俗文化得到了更广泛的交流和融合,王维所处的时代,正是禅宗五祖过渡到六祖的时期,也是禅宗南北分宗的时期。王维分别受到南北二宗的思想影响,其思想不只具有北宗渐修的修持,同时也表现了南宗顿悟的本领。他的诗画作品也是深受两宗交互影响,呈现出渐修为体、顿悟为用的高度成就。王维的画论中清幽绝俗的意境,与他一生所追求的“湛然常寂”是相辅相成。他的佛学理论修养非常精深,上很少有诗人能够企及;而作为画家的王维,在自己的画论中很讲究“意在笔先”,其画作的审美指向和意境,自然也是充满禅意的了。
  王维画喜用雪景、剑阁、栈道、晓行、捕鱼等题材,其中尤以雪景最为倾心。其画以笔墨精湛、渲染见长,具有“重”“深”的特点。其画作同时也是禅宗世界的展示:谈笑、歌吟、山水、笛声……并以颜色和线条构成了画的内容。仿佛说,这就是生活,生活就是临风听蝉、月下弹琴、雨中观槿。于是,王维的绘画,无论是名山大川的壮丽雄伟,还是小桥流水的恬静,在他笔下,总是被赋予了一种禅意。这种禅意的表现并不是纯粹的佛理说教,而是一种蕴含禅理趣味的优美意境。早在宋代, 就盛传王维曾画过一幅《袁安卧雪图》。图中的雪地里有一棵碧绿的芭蕉。按照常规,芭蕉这种植物,不是在冰雪严寒到来之前就已经凋残吗?怎么可能有“雪里芭蕉”呢?这“雪里芭蕉”,也就成了千百年来争论不休的一个话题。许多人批评王维的画违背常识,不足为法。而为王维作辩护的人也很不少。如沈括就说“此乃得心应手,意到信成,造理入神,迥得天意”。有人认为王维的画虽然有背于生活的真实,但合乎情感的逻辑,正好达到了艺术的真实。有人则认为,作为艺术创作来看,固然未尝不可,但它被历来片面强调神韵而反对形似的人当作了口实。如此等等,不一而足。到底谁是谁非呢?
  《袁安卧雪图》有一谈之价值,主要不在于其有存亡、真伪之辩,而在于此一图所引起之美学思考,颇能反映出中国古代艺术美学的民族特色。所谓“袁安卧雪”的故事,出于《后汉书•袁安传》李贤注,其引《汝南先贤传》云:时大雪,积地丈余。洛阳令自出案行,见人家皆除雪出。有乞食者至袁安门,无有行路,谓安已死。令人除雪入户,见安僵卧,问何以不出,安曰:“大雪人皆饿,不宜干人。”令以为贤,举为孝廉也。这便是《袁安卧雪图》的本事。王维对袁安是极为敬重的,在他现存的诗文中多次提到。由此可见,袁安是被王维奉为楷模的一个历史人物;王维之所以作《袁安卧雪图》。意在颂扬袁安高标独树的品格。而在佛教盛行的唐代,深受禅宗思想影响的他在表现这一历史题材的同时,自然把自己的思想意念寄托到作品中去。我们研究一下王维的作品中所反映的思想,把他的认识论和生活方式联系起来进行探讨,就会发现,王维所理解的“袁安卧雪”那种思想境界,同他世界观中的佛教思想确实有机地统一在一起。
  在《王右丞集》中,有一篇《大唐大安国寺故大德净觉师碑铭》。这个“净觉师”,俗姓韦,是糊涂皇帝唐中宗皇后韦氏的弟弟。韦后干预朝政,胡作非为,引起了这个弟弟的不满。正当韦后要给他封官拜爵的时候,他却并不领情,“裂裳裹足”,逃之夭天,跑到太行山做和尚去了。而且在经过一番苦修之后,成了名传遐迩的高僧,“不窥世典,门人与宣父中分;不受人爵,廪食与封君相比”。对于这个由“大德”而终至大富大贵的净觉禅师,王维不胜倾慕之至。《碑铭》中说了一大堆颂扬他的话,其中有这么一句:“雪山童子,不顾芭蕉之身”。清人赵殿成在《王右丞集笺注》中作了详尽的注释:“佛入雪山修行,故谓佛为雪山童子” 王维把净觉和尚比成了佛教始祖释迦牟尼;他的意思是说净觉能象释迦牟尼一样摆脱俗念,勤修苦行,终于功德圆满,既进入了西天极乐世界,又进入了“东土极乐世界”。在《塔铭》中,王维用佛典以颂净觉师,而在《袁安卧雪图》中,则移以喻袁安,颂其高洁不凡之品格。所谓“雪里芭蕉”,只不过是“精于禅理”的王维不用语言文字而用色彩线条,图解了这个佛教典故;说袁安在大雪封门之时,宁可饿死,亦不干他人。恰如”雪山童子,不顾芭蕉之身”,如佛那样具有崇高的献身精神。但这种献身精神并非为他人利计,而是一种精神信仰的追求,一种心性的修炼,于是,袁安卧雪的凄苦现实,便化成了艺术,借以赞颂那种心灵的崇高。由此看来,“雪里芭蕉”不是喻“不坏之身”,而是喻不朽之“心”既精神。在画中,袁安被禅宗化了,成了王维精神,理想的物化形态。通过画面,对士大夫即独善其身又兼济天下的品质进行了一次宗教加世俗的赞美与颂扬。
  佛教常采用自然界某些能引起人的美感的事物作为比喻和象征,如玛瑙,莲花等,以衬托佛的高大庄严德形象,渲染佛国的美好境界,宣扬佛理的博大精深。《袁安卧雪图》中洁白如玉之“雪”与绿如翡翠之“芭蕉”,便是此种比喻和象征之物。芭蕉不耐寒冷,因此被佛经用来喻指人生不得长久,在形式上还算不上十分隐晦,等于用“雪中芭蕉”为袁安卧雪打了一个非常贴切的“比喻”,即塑造了一个“比物拟心”的“喻象”。一则,该画以真实的历史人物故事为题材,主题是明确的,而芭蕉只是整幅画中一个强化而又服从主题的局部,犹似一个陪衬性的“道具”;二则,芭蕉最显著的特征是热带植物,其“热”的属性是人们都能概括出来的,该画近千年争议的焦点即为明证;三则,“雪蕉”的冷热冲突形成强烈的反差,充分具备了象征艺术在形式上的刺激性和暗示性两大基本特征,极易激发人们的想象力,围绕画面主要内容袁安卧雪产生联想;四则,袁安卧雪“不宜干人”明确表示关心他人,此即人们日常生活极常说的“热心肠”;五则,芭蕉自然属性的“热”与人们社会生活中“热心”的“热”,是两种不同概念而使用同一语言形式,二者的“热性”与“热心”极易冲撞而产生契合。因而“雪中芭蕉”的绘画语言就是为此契合的形象性和艺术性的导示,“直须先悟得一处,乃可通其它妙处。”(范温《潜溪诗眼》)从“雪蕉”的冷热不调领悟芭蕉的“身冷性热”,以此联想身僵而关心他人的袁安,“身冷性热”也就是“身冷心热”。王维用弥漫着宗教氛围的艺术形象来表现尘世生活,将尘世生活宗教化,将普通人性转化成宗教情感。这正是禅宗化艺术的一个突出审美特征。禅宗的精神境界就是王维此幅画所追求的神韵。袁安卧雪,用儒家的眼光看,可以解释为明穷通之理;用道家的眼光看,可以解释为清虚自守;而作为禅宗信徒的王维,则看到了袁安的超出世间,深乐寂灭。王维实际上已突破了儒家传统的见解,赋予这一历史故事以新的思想内容。这种新的解释正是借芭蕉这一形象来表达的。
  结语
  《袁安卧雪图》中的雪中芭蕉来说,那棵芭蕉使我们想起王维,他纵是在无边的大雪里,也有动人的翠绿之姿,能经霜雪而不萎谢。这种超拔于时空的创作,绝不是地理的求证所能索解的。我们不能在关外苦寒之地,真见到芭蕉开花;但是伟大的心灵往往能突破樊笼,把大雪消溶,芭蕉破地而出,使得造化的循环也能有所改变,这正是抒情,正是寄意,正是艺术创作最可贵的地方。所以说,王维的《袁安卧雪图》应该从这个角度来看。也正因为如此,它也向我们这些文明都市人传递着一种讯息,既人们在浮躁,喧嚣之余,必须开始重新反省对传统的认识和内心对虚静,空宁这种自由境界的渴求。为此,我们有理由相信,通过对《袁安卧雪图》禅画的认识理解和梳理,一定能够在这个喧闹的尘世里,找到一方净土,直观一个民族对自由渴望的本真的自我。
  
  参考文献
  [1] 范扬. 中国美术史[M ]: 成都: 西南财经大学出版社,2003年,
  [2] 沈括. 梦溪笔谈[ A ]: 北鱼. 国画与禅[M ]: 成都: 四川美术出版社,2006年,P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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