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新保守主义对小布什政府对外政策的影响] 小布什政府的对外政策

　　2000年，乔治?沃克?布什以“有同情心的保守主义”作为政治哲学理念，独树一帜，赢得了美国总统选举的胜利。2004年，在伊拉克战争及国内外诸多问题的一片争议声中，他戏剧性地再度连任。而新保守主义政治思潮因为和小布什的执政理念有不谋而合之处，成为小布什政府执政期间天然的同盟，对美国的内外政策尤其是对外政策产生了重要的影响。
　　
　　新保守主义对第一届小布什政府对外政策的影响
　　
　　新保守派在经历了阿富汗战争、伊拉克战争，尤其是“9?11”恐怖袭击以后，就影响力而言，在美国对外政策方面达到了空前绝后的地步。具体而言，其影响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　推动了小布什政府对外政策大战略的形成。
　　早在老布什政府时期，时任国防部长迪克?切尼组建了一个由当时国防部的第三号人物、负责政策的副部长保罗?沃尔福威茨、刘易斯?利比和埃里克?艾德尔曼三个新保守主义者组成的工作小组，草拟了一份在大战略的层次上考虑美国冷战后的外交政策的报告。这份被《华盛顿邮报》称为“意在设定国家下世纪方向的秘密蓝图”的指南概括了几种美国利益受到地区冲突威胁的情形，并针对有可能出现的危机情况提出了诸如“先发制人”、“单边主义”等行动建议。当“9?11”事件发生后，沃尔福威茨的指南稍作改装就变成了小布什政府2002年9月发布的《国家安全战略》，成了指导美国外交政策的大战略。布什政府提出的“先发制人”战略、“邪恶轴心论”、反恐战争以及单方面退出《反导条约》和决定部署导弹防御系统行动无一不是在这一战略的指导下完成的。
　　
　　二、　对小布什政府的中东政策产生深远影响。
　　新保守派对小布什对外政策的重要影响主要体现在其中东政策上。为此，他们提出了一个重塑中东的计划。而这一计划的第一步就是推翻萨达姆政权。
　　“9?11”事件发生后的第四天，沃尔福威茨和拉姆斯菲尔德就提出要对萨达姆实施军事打击。尽管当时小布什并未立即答应此项建议，然而随着之后时局的变化，新保守派所谓“邪恶轴心”的出炉，对伊拉克的战争便似乎是水到渠成的提上了议事日程。对伊拉克发动战争，新保守主义在舆论上早已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伊拉克拥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仅是表面的且似乎是最微不足道的理由之一，新保守派人士克里斯托尔认为，从深层次上讲，这是一个塑造中东的“伟大战争”，旨在改变整个阿拉伯地区的政治文化，甚至暗示要进而改变沙特和埃及的现状。
　　“9?11”事件，使得美国政府致力于将所谓的反恐战争推向全球，推向极致。阿富汗战争中，美国轻而易举地获得了胜利，推翻了塔利班政权，其后又推行所谓的“先发制人”战略，将矛头指向“邪恶轴心”国家，而在对伊拉克实施的军事打击中，美国再次轻取萨达姆政权。从此一发不可收拾，美国开始实施所谓的“改造中东”计划。
　　小布什政府重塑中东计划的第二步就是以伊拉克为契机进行美国的“大中东民主计划”。小布什的高参、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赖斯是美国高层中宣扬改造中东计划的代表之一。2003年8月，她发表在美国著名的新保守主义刊物《华盛顿邮报》上的题为《改造中东》的文章中将其这一思想表露无遗，赖斯在其文章中指出，中东落后是由于遭受着“政治和经济上的自由赤字”。我们的任务就是和中东那些寻求进步的国家一起努力，实现中东地区的更大“民主、宽容、繁荣和自由”。对此，新保守主义另一个代表人物、专栏作家克劳塞默说，“9?11”之后美国别无选择，只有担起重建阿拉伯世界的责任，而伊拉克战争正是这个“历史性试验”的开始。
　　
　　三、　继续维持并扩大美国全球霸权的“新里根外交政策”。
　　1996年，新保守派重要舆论阵地之一的《旗帜周刊》发行人兼主编威廉?克里斯托尔和特约编辑罗伯特?卡根为共和党制定了名为“新里根主义”的竞选纲领，提出以“意识形态和战略上的主导地位”来界定美国的全球霸权，主张用意识形态和道德语言动员民众广泛支持美国参与国际事务。为了实践“新里根主义”，新保守派所掌握的思想库“新美国世纪计划”于2000年发布了《重建美国的防御》报告，美国新保守主义者在这份报告中提出的美国外交和防务战略的具体目标主要包括：1、研发与部署弹道导弹防御系统，以保护美国本土及其盟国，同时退出《反弹道导弹条约》；2、增加国防开支，争取使其以每年150－200亿美元的速度递增；3、为了有效保护美国本土，必须改造美国的核力量，制订新的核战略，同时研发新型核武器，以适应新的军事行动的要求；4、阻止伊拉克、伊朗和朝鲜或与它们类似的国家损害美国的领导地位，胁迫美国的盟国或威胁美国的本土；5、为维持“美国治下的和平”和“一个单极的21世纪”，美国必须完成的四大使命是“巩固和扩展民主和平主导的地区”、“阻止新的大国竞争者的出现”、“控制关键地区(欧洲、东亚和中东)”和“积极推动美国军队和战争的转型”。报告最后总结说，“本报告的基本信念是，美国应当寻求通过维持美国军事力量的优势来保持并扩展美国的全球领导地位。今天，美国享有史无前例的有利战略地位和机会。如果美国不保持其军事实力，这个机会有可能丧失”。第一届小布什政府的外交政策，很好地体现了这个报告的精神。
　　
　　新保守主义对第二届小布什政府对外政策的影响
　　
　　在2004年11月举行的美国总统大选中，小布什成功连任，与上届奉行“先发制人”作为主要的军事路线，“单边主义”作为行动路线，建立美国领导下的“新帝国”为战略目标相比，第二届政府的对外政策出现了一些变化，具体表现在：
　　
　　一、　反恐同时继续维持美国的单极霸权。
　　维持美国的单极霸权始终是新保守派一贯的对外战略思维， “9?11”事件作为一个突发事件，使得布什政府不得不暂时将这一理念搁置，而与中国、俄罗斯等国组成了反恐联盟共同应对国际恐怖主义和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威胁，而一旦美国的反恐战争刚接近尾声，布什政府便马上重新寻求未来可能的竞争对手进行防堵。
　　首先是抛出“中国威胁论”防堵“中国崛起”。反苏反共历来是新、老保守派的一致共识。小布什政府在反恐稍得喘息之际，便调转船头，直指中国，抛出所谓的“中国威胁论”，其主要原因有：1、美国在中东的反恐战争现在暂时告一段落，这也使得美国得以腾出一只手来应对中国的发展。2、出于中国在亚太地区影响力迅速扩展的焦虑感。3、为发展美国军事力量寻找借口。4、为了离间中国与亚太国家的关系。为了抵制中国影响的扩大，以争取联合旧时的盟友共同遏制中国的发展，美国也有必要重提“中国威胁论”。5、为了增加对台军售。美国军方夸大中国军力，一方面可以劝说美国国内要加大对台军售力度；另一方面，敦促台湾当局早做决断，大量购买美国武器。6、为美国的全球战略调整制造有利的气氛。据美国媒体 透露，就在五角大楼拟制《中国军力报告》的同时，时任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正组织国防部的高级幕僚制定一份关于美军新军事战略的秘密报告。所谓的“新军事战略”，在一定意义上就是美军在全球军事部署中，把在东亚的防御重心逐步转向中国。确立了这一战略重点，美军就拥有充足的理由要求国会大幅增加军费开支。
　　其次是加大对俄罗斯的压力。虽然俄罗斯的经济和军事实力与前苏联相比已不可同日而语，但俄罗斯民族的“黩武”性格仍是美国新保守主义分子心目中挥之不去的阴影。因此，大大压缩俄罗斯的战略空间，使之永远不可能东山再起，就成了美国新保守主义分子所追求的一贯目标。目前，小布什新政府对俄罗斯战略空间的挤压，从发展趋势上看，有明显的从外围向核心发展的层次性。第一个层次是北约通过东扩将原苏联控制之下的华约成员“收编”，成员扩大为26国，从地理位置上逼近了独联体。第二个层次是明里暗里支持俄罗斯周边国家特别是独联体国家中亲西方的反对派。从格鲁吉亚总统大选、乌克兰总统大选到2005年的吉尔吉斯斯坦议会选举，反对派都是先败后赢，通过“街头政治”取得了最终胜利。在这些国家政局演变的背后，我们不难看到美国的身影。美国国务院于2005年3月28日发布简报就指出，美国支持的民主项目为“橙色革命”和反映乌克兰人民意志的选举作出了贡献。第三个层次是促使独联体和俄罗斯解体。如果这种“颜色革命”继续接二连三地发生，不仅俄罗斯的门户洞开，而且危及到了独联体的生存。所以，被未遂的“雪花革命”惊出一身冷汗的白俄罗斯总统卢卡申科发出了“拯救独联体”的呼吁。
　　
　　二、　用大国合作和外交手段应对前期单边主义带来的问题。
　　伊拉克战争3年后，伊拉克局势并没有根本好转，驻伊美军不断增加的伤亡、重建所需的巨额费用、虐俘丑闻、美国和英国发动伊拉克战争所依据的假情报和核查人员在伊拉克战争后并没有发现美英所谓的萨达姆所藏匿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等，这都使美国国内外舆论对美国根据“先发制人”战略所发动的伊拉克战争的合法性表示大大怀疑，这些都沉重打击了美国的新保守派，也使小布什新政府在采取“先发制人”战略和实施单边主义行动时不得不比以前更加慎重。
　　因此，为了对付恐怖主义，为了重新整合被恐怖主义袭击离散了的国内民心和国际上美国独一无二的国际地位，布什政府在完成了国内对于反恐工作的部署之后，经由其所属的智囊团反复商讨制定相关政策，而融合战略则是其代表政策之一。这一战略是由哈斯提出的，其核心是以反恐联盟为平台构筑新的大国关系格局，以融合和拉拢的手段将主要大国纳入美国的反恐联盟之中。小布什试图修补因单方面发动伊拉克战争而遭到损害的欧美关系。在2004年11月会见来访的英国首相布莱尔时，小布什说，“所有我们希望一起实现的目标都要求美国和欧洲保持伙伴关系，我们是自由世界的支柱，我们面临共同的威胁，享有共同的自由价值观，在我的第二任期内，我将努力采取措施深化与欧洲国家的跨大西洋关系。我就职后将立即访问欧洲。我的政府将继续通过北约和欧盟深化与欧洲国家的合作”。小布什连任后的首次出访就选择了欧洲，这也显示了小布什新政府改善与欧洲国家关系的急切心情。除此之外，在伊朗核问题以及朝鲜核问题上，小布什政府也表现出了不同于其在第一任期内的态度，在允许法、德、英三国代表欧盟与伊朗进行谈判。目的是修复受损的欧美关系，希望在伊拉克战后重建工作中，盟国能承担更多的责任以便更快解决美国在伊拉克面临的困境。
　　在朝鲜核问题上，小布什新政府仍坚持“六方会谈”是解决朝核问题的最好方式。2005年以来，虽然朝核问题出现了朝鲜宣布已拥有核武器的重大变化，美国新保守派也要求对朝鲜进行经济制裁和把朝核问题提交安理会，但布什新政府仍强调“六方会谈”是解决朝核问题的最好方式，与此同时，在伊拉克重建问题上，小布什新政府也扩大了与其他国家的合作。这主要是因为面临战后伊拉克重建问题上出现的困境，新保守派不得不与美国国务院达成妥协。
　　
　　三、　更加积极地推进全球民主化改革。
　　连任成功后，小布什总统在不同场合多次表示把输出美国的民主和自由作为其第二任期的一项重要任务。小布什总统于2005年1月20日在他宣读誓词后发表的就职演说中说，自由在全球的传播是“世界实现和平的最佳希望”，并表示将致力于让自由在全世界获得成功。小布什总统说：“因此，美国的政策是谋求并支持每一个国家及文化中的民主运动和民主机制的发展，最终目标是在全世界结束暴政。”美国国务院也于2005年3月28日发布简报指出，在全世界促进人权和传播民主是美国对外政策的基石。简报强调美国坚决支持各地人民争取自身不可剥夺的权利。小布什新政府推行全球民主化改革的努力不只是停留在口头上，还把它作为第二届小布什政府的重要外交政策而付诸实施。小布什新政府一位高级官员于2005年2月20日在“空军一号”飞往比利时布鲁塞尔途中举行新闻发布会。他说，小布什总统与欧洲领导人举行的会谈将强调，具有共同价值观的跨大西洋联盟也应采取一致行动促进全世界的自由。
　　纵观新保守主义在两届小布什政府对外政策方面的影响，不难看出，尽管与第一届政府相比，第二届政府在具体政策和人事上均做了一定调整和变动，但是新保守主义始终是小布什执政的核心理念，在对外政策上作为新保守主义核心的外交思想并没有实质上的变化。小布什即将离任，新保守派未来命运及走势如何都将存在很多变数。然而，不应该忽视的是，美国政治思想发展过程中的“钟摆现象”，自由主义和保守主义分处两端，相互制约、此消彼长，当一种政治思潮发展到最兴盛的时刻也就在一定程度上意味着衰退期的即将出现。
　　
　　(作者单位：北京师范大学政治学与国际关系学院)
　　
　　(责任编辑：王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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