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语境下的政治正确_“密码”背后的性别政治

发布时间:2020-03-31 来源: 人生感悟 点击:

  小说《达芬奇密码》自2003年面世、至2006年搬上银幕,已译成诸多文字,列名有史以来六大畅销书,几与《圣经》齐名。它是“圣杯”传说的最新版,这次宣传耶稣是人、成过家、妻子是抹大拉的玛丽亚,且留下后代所谓“圣杯”(Holy Grail)并非耶稣在最后晚餐所用的饮器、受难时又用来盛载十字架上滴下宝血的容器,而是暗示玛丽亚怀着耶稣精血之妇胎。这个秘密一旦公开,整个基督教将被看作是一场两千年大骗局,因此,天主教内的极端派主业会(Opus Dei)要追杀耶稣的后代灭口,而存在了近一千年的地下组织郇山隐修会(Prloi of Sion)则力图保护圣裔,为此目的,该秘密团体在十字军东征时代曾在耶路撒冷组织了圣殿武士团。
  
  中国读者或会视之为小说家言,“密码”在美国却已造成轩然大波,不少信徒信仰动摇,基督教各派都有人出来驳斥。根据《新约》,耶稣受难时,门徒逃遁一空,守在十字架下者唯圣母、抹大拉的玛丽亚和约翰,有点像婆媳从弟一家人;耶稣复活后,第一次现身即呈于抹大拉的玛丽亚之前。西方野史里有关“圣杯”及圣殿武l:团的传说历久弥新,至当代更著述不断。法国南部有玛丽亚逃避迫害,最后抵达普罗旺斯之说。但在591年,教皇格列高利一世却把她与《新约》中一位同名妓女混同,以讹传讹,教廷至1969年始作出含蓄的更正。但天主教极右派梅尔?吉布森在其2004年发行的《耶稣受难记》一片中坚持旧说。这些蛛丝马迹都透出有待“翻案”的呼声。
  目前所有基督教会供奉的四大福音书是压制了众多其它“伪经”后树立的“正典”。此发展与基督教的早期史有关。耶稣派原本乃犹太人信仰一分支,后传入外邦人之间,此过程始自圣保罗,为耶稣派的希腊化打开了大门,形成“基督教”。当时,罗马帝国尤其其东部的文化主流就是希腊化。在帝国晚期最具影响的希腊哲学,是强调灵肉对立的新柏拉图主义,它与犹太人遵守教法和崇尚公义的精神迥异。犹太人不贬抑世间也不提倡极端禁欲,希腊化灵肉对立观则视物质世界为邪恶,持此论者在早期基督教里形成“诺斯替”(cnostic)派,采新柏拉图主义的“流变说”,以至上神为光明之源,离此光源越远、越趋下游,就越堕落为物质,物质世界的创造者是流变下游的“次等神”(Demiurge),他不是邪恶就是无知,但一片漆黑的物质世界却困住了零星未泯的光点,至E神于是派遣较上游的耶稣去拯救它们。在诺斯替教义里,耶稣有配偶索菲娅(Sophia)。
  至公元2世纪,诺斯替几乎在基督教会里夺了权此时一位罗马城的教友马克安(Marcion)主张改革却不受重视,遂自资创办一教会。严格地说,马克安不算是诺斯替,他关注的是基督教之新兴宗教地位,提倡与犹太教彻底分家。但他立论根据却类似诺斯替:创世神乃恶神,我们这个正邪不分的世界是犹太上帝创造的,和耶稣宣扬的与物质不沾边的至上神无关,而杀死耶稣的正是犹太上帝耶和华的信徒,耶稣的十二宗徒们不辨黑白,唯圣保罗获教外别传,独得耶稣的心法。
  马克安可谓建立了第一个“基督教会”,一个有中央、有基层、有“正典”(canon)的组织,而由其“中央”批准的“正典”只有几封圣保罗的书信和一部《路加福音》――路加是圣保罗的门徒与私人医生。这当然不为主流派接受,但后者模仿马克安派的组织才能把它扑灭,至4世纪,终于形成一个建筑在十二位宗徒的权威之下,以四大福音书为《新约》、以犹太经书为《旧约》的圣教会,待基督教的“正典”和“教条”都大势底定,其它福音书遂被当作“伪经”(Apocrypha),尤其是有诺斯替嫌疑者。
  如今诺斯替变成热门话题,多亏1945年在埃及出土的拿哈玛地(NagHammadi)经库、其中一部《托马斯福音》(Gospel ofThomasl在史料的重要性上被等同于四大福音。拿哈玛地经库被炒热,促成一部早在1896年被发现的《玛丽亚福音》在1955年正式公诸于世。学者们多倾向于把该“玛丽亚”等同于抹大托的玛丽亚。在3世纪基督教护教士著作里就已出现这部“伪经”的片段,记载彼得代表十二位男宗徒表达他们的醋意:“难道他(主耶稣)喜欢她多过喜欢我们?”
  我们无法确定这位“玛丽亚”就是抹大拉的玛丽亚。即使是,也不证明她是耶稣的配偶。《新约》中共有四位玛丽亚,天主教把圣母外的三位混为一谈,新教则把她们全部分开,东正教顶多做到不把抹大拉的玛丽亚与“罪妇玛丽亚”混同。根据东正教的说法,最后抹大拉的玛丽亚陪同圣母迁居小亚细亚,其遗骸在886年被转移至君士坦丁堡供奉。这与流传于法国南部的“玛丽亚最后抵达普罗旺斯”之传说冲突。即使我们接受后说,也必须顾及抹大拉的玛丽亚在普罗旺斯是被当作“忏悔者”供奉的、亦即与“罪妇玛丽亚”等同,并非如《达芬奇密码》所言:耶稣的妻子兼继承人为逃避篡权的十二位宗徒迫害,走避法南,后来其子孙与墨洛温王朝通婚,把耶稣的血统渗入欧洲各王室,云云。
  用一个传说取代另一个并无“翻案”可言,该注意的倒是这次“翻案”替哪一种当代政治服务?抹大拉的玛丽亚是耶稣真正传人这个命题,视十二位男宗徒篡夺教会领导权为父权的胜利和妇女地位之贬抑。1993年,世界各地两千多名神学家在美国明尼苏达举行“重塑上帝形象”大会,决议把上帝从“耶和华”变性为“索菲娅”――《达芬奇密码》女主角不正是它的法语版苏菲(sophie)吗?该书把主业会杀手作自我伤残的禁欲苦修与玛丽亚的秘密信徒以男女交媾为秘仅作尖锐对比。问题在于,把男性霸权视作对情欲的“宰制”、把女性视作待解放的“情欲”是后现代的性别政治,纵使历史上真有女教主其人,也不见得和这套后现代符号学对号入座。但这对当前的夺权考虑来说无关宏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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