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永志：是采访两会，还是出租秀场？

　　“好报告！政协工作报告是个用事实说话的好报告！”“好报告！政府工作报告是个用事实说话的好报告！”“好报告！人大工作报告是个用事实说话的好报告！”“好报告！两高工作报告是个用事实说话的好报告！”

　　代表近三千、委员两千多，会说的能说的想说的敢说的，多了去了。但如果你看电视，这些天大概总会撞上这样的大话。精英五千多，当然不可能人人在电视上露脸发声，尤其是广告费动辄十万百万的黄金时段，但为什么老听到有人来回来去背课文念台词呢？

　　我不怀疑代表委员的政治智慧，也不好用“某种强势话语方式的内化与侵入”来解释，而且我以为我的领导、同事包括说话者本人没人会喜爱文件朗诵。面对我的疑问，有记者愁眉苦脸：“别人推荐的采访对象，说让他谈什么都行，只要能露脸。不好拒绝！”有记者洋洋自得：“我教他这么说的，他连报告都没看到没听到。”——神奇的电视记者，神奇的采访对象！

　　那些谈什么都行、照念记者台词的被访者，多是不大不小的老板和不高不低的官员。那些一心力保找上门来的老板和官员上镜（哪怕只说三个字）的记者，似乎明白这上镜的含金量（无论是政治资源的暗示，还是广告效应的倍增），似乎对非官非商者兴趣寡淡，有人甚至连代表委员的驻地都没搞清楚，只知道请托者的手机号或座位号——上驻地干嘛？会场外台阶上餐桌旁随处可以排练采访！

　　不是要求采访基层代表吗？就紧盯那三个农民工代表吧，再搭上个居委会主任。不是提醒要有各个阶层吗？拉几个演员总可以交代了吧。可别让其他人头挤占了自己力推的采访对象的舞台——面对有的记者这样的选择，我理解他人情之网的缠绕，不敢随便引用“双重封建化”来指责，更不敢引用哈贝马斯的“再封建化”来贴标签。我感谢没有向我推荐“随便谈什么都可以的采访对象”的领导和同事。你成全我死守我对自己的警告：至少应该抵御权力与市场对媒体的腐蚀。再往前走一步，能不能争取多接近真代表、多采访真议题、多报道真讨论，像有的新媒体一样？

　　虽不好类比外国的议会报道，但“两会”有真新闻——来采访的老外可不是中国的托儿。国产狗仔队也比有的大记者还专业。八卦是真实的门票，一些所谓的小报，可以让人见识各色各式的BigFace，除了请假的刘翔，还有跟农民工拉家常的首长，也有猛追华南虎的葛剑雄委员……

　　自寻烦恼吗——我想知道，“两会”节目是新闻报道还是解读报告？报告自可解读，但除了解读能不能评论？要评论，除了“好报告”三个字，还有没有别的词儿？

　　异想天开吗——我想和观众一起看到公民关心的焦点议题呈现，看到代表委员履职的真实记录！毕竟，电视不是私下租用的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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